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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問我,登山遇暴風雪,有一位李斌先生因體力不支而遇難。如果您遇到這樣的隊友,眼看著他摔倒了,您會怎么做?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。2002年,我第二次登珠峰,我們在南坡,是另外一個基地。張梁先生和李斌先生都是我們非常熟悉的朋友,李斌是深航非常優秀的機長,喜歡登山。那時我和他們是兩個隊,那次我們登上去,他們沒登上去。第二年我是登喜馬拉雅山。
當時的情景,我也聽過張梁敘述的過程,不好就那個現場進行假設,因為我不在那個場景。從情感上講,你和你的隊員在一塊,他已經不行了,需要你的救助,但是你沒有能力,你的內心很掙扎,這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選擇。
但僅就登山救援而言,剛才我談到有兩個原則:第一是公平原則,第二是效率原則。實際上登山還有另外一個原則,就是你在救別人的時候,首先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前提。按照這個原則,如果你和這個人不熟悉,或者你沒有親情的牽掛,當然這個原則是比較容易執行的。但人與人之間往往是有感情的,這就使我們的選擇更艱難一些。
比如,有一對年輕的戀人,他們在互不相識的時候,都曾經痛苦于迷茫的人生之中,不知道前路在何處。他們在很彷徨的狀態下出國旅游,并偶遇了,從此一見傾心、墜入情網。兩個人發現,彼此都有共同的夢想——攀登珠穆朗瑪峰。后來他們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,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,一起到了尼泊爾,開始登山。登到接近8000米的時候,女伴就已經神智不清了,她的男朋友和向導一起協助她后撤,撤到了7500米的時候,他的女伴清醒過來了。
這個女伴清醒過來以后,還懷揣著浪漫的想法。她說,我們來的目的是什么?不是要追求生命中最美好的東西嗎?怎么能因為我不行你就放棄了呢?我們應該繼續攀登。但是在這種情況下,如果他們重新去登山是非常危險的,至少這個女孩是絕對上不去的,所以男孩子開始是拒絕的。但是女孩子說,如果你拒絕我,我就自己上去。這個時候,向導也試圖阻止他們,但是也沒有阻止得了,只好繼續陪伴他們。
這一回,又在8000米的時候,女孩子又出現了昏迷,男孩也已經非常虛弱了。這個女孩知道已經沒辦法下山了,在彌留之際,她要求向導把她的男朋友帶下去,她只提出了這一個要求,然后她就遇難了。而這種情況下,她的男朋友也拒絕在向導的幫助下下山。這是真實的故事,他們就這樣雙雙長眠于珠峰8000米高的地方。
還有,比如說攀巖。在阿爾卑斯山,有一種攀巖的方法是自由攀登,從近乎垂直的山壁上爬至少兩三百米,這需要非常高超的技術。其中有父子、有父女、也有夫婦共同參加。有一個真實的故事,一對夫婦參加自由攀登,先生在前面攀,妻子在后面跟著他。爬到一半,遇到一個老鷹的窩,在下面是看不到的。當時,正好老鷹在孵小鷹,出于自衛,他受到了老鷹的攻擊,導致先生失手跌了下去,他的妻子看到這樣的情形,也毫不猶豫地跟著他一塊跳了下去。
在人的一生當中,除了講規則、講原則,也難免要牽涉到感情、親情,牽涉到浪漫的夢想,不是輕易能說清楚的。在特殊的場景下,或者在極端之中,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,尊重自己最本真的追求,也許就是唯一的追求。
我想說的是,作為一個人、一個企業家,不僅僅要講規則,也要講親情,也要講浪漫,人生才有意思。人生不要懼怕跌宕起伏,不要怕遇到困難,你只要追尋你內心的追求,覺得對得起自己的人生,那么就不必過于糾結,你就做你認為應該做的事情。大家都希望長壽,對于生命來講,50歲、70歲、80歲、100歲,你覺得你值得追求的東西,你就去做,你才會非常坦然。這就是我在我的體育人生中,通過自身的經歷,通過看到的、聽到的一些故事,得出的一些體會。戶外運動給我帶來的就是坦然和值得追求。
真正的成功是從50歲開始,而輝煌是從70歲開始
通常,大家會認為,登珠峰是職業登山家、探險家做的事,普通人是沒有能力去攀登珠峰的,這是一個思維。第二個思維,有人會覺得,一個董事長怎么做這個呢?有錢人會不會是被人家抬上去的呢?簡單來說,像珠峰這樣世界登山愛好者挑戰的圣地,不要說抬上去是不可能的,就是在登頂下不來的時候,別人想把你抬下來也是不可能實現的。那不是峨嵋山,可以坐著滑竿上下。
登珠峰救援的資源非常有限,舉個簡單的例子,我們是2002年登珠峰。在6200米高度,準備登頂的時候,有個隊員出現了腦水腫,我們八個人把他救下來,過程非常非常困難。這一高度,距離我們開始登山的5500米的位置并不遠,但是從早上開始下撤,凌晨十二點才返回營地。
登珠峰也必須是從大本營開始,有人猜想,說登山可以坐直升飛機,從二號營地、三號營地開始,但那不是登山,那是丑聞,這個要聲明一下。
至于說登山年齡,我初次登珠峰的時候,世界上登頂珠峰最大年紀是61歲,我那年52歲,在國際上還不算最大的。但在中國人里,確實我的年紀是最大的。我在2010年,59歲的時候,從南坡第二次登珠。那一年,有四個男人年齡超過52歲的人登珠峰,一個是廣州的媒體人孫犁(音),57歲,一個是深圳的企業家汪建,56歲,還有黃怒波,54歲。他們三個人都超過了52歲。深圳的企業家汪建和我是一個隊的,他比我小三歲,是56歲。準備登頂的時候,他說王先生我有一個要求,登頂之前你讓我20分鐘。
也就是說,如果他先登頂20分鐘,他就把我的記錄破了,所以他要求我等他20分鐘。實際上我并沒有等他,因為我計算了一下,以我們平時登山的速度,往往一天的路程,最快的人也要比我慢一個小時,那就是慢60分鐘,我讓他的話,就得讓他80分鐘,我是不是是挺自私的?可是那一次,在我登頂的一瞬間,他站在頂峰上了。他說,我比你早二十分鐘到。我就很納悶,他什么時候超過我的?甚至比我還快20分鐘?回大本營我一問才知道,他說我比你早一個半小時出發。
在我決定登珠峰之前,廣東超過1000米的山峰有17座,我曾經登過14座,那是一步一個腳印登出來的:6000米的山峰、7000米的山峰、8000米的山峰。49歲的時候,我登了7500米的高峰,珠穆朗瑪峰的北峰。2011年,在我50歲的時候,我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,我要送自己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,所以我又登了一座7500米的高峰,在新疆。兩年內登兩座7500米的山峰就可以申請登山健將,我是中國人申請運動健將的人中,年齡最大的。
由于醫療條件的改善,生活水平的提高,人到70古來稀的說法已經過時了,人生是從50歲才是開始的。而我登珠峰得出的結論是,50歲才是最好的年齡。過去都是女性55歲退休,男性60歲退休,現在人社部更是明確要延長退休年齡,男的到65才退休。按照西方的定義,70歲才是老年人,在日本,70歲的老人仍然可以開出租車。在一個普遍長壽的現代社會,我們不應該按照傳統的年齡段去定義自己,這是我所說的第一點。
那么,為什么我說50歲才是最好的年齡?假如你在35歲到45歲,正是事業要拼搏,上有老、下有小的一個年齡階段,哪一個都放不下,負擔這么重,怎么可能安心去登珠峰?比如說你對榮譽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樣的。我們七個人的登山隊,有一個人比我小12歲,我52歲,他才40歲,一米八多的身高,體力非常好。登山論速度,汪建比我慢一個小時,我比這位先生要慢半個小時,他體重比我重,走得比我快。但是,登頂的時候,我上去了,他沒有上去。顯然,面對榮譽,他不如我淡定。
那一年是人類登頂50周年,當時,中央電視臺安排了現場轉播,我非常清楚地告訴他們,不準拍我。你想,要在全國的觀眾面前把你的面貌表現,威武、英勇的一面表現出去,那個壓力有多大?狀態肯定要受到影響的。我沒有計劃一定要登頂,當然,有機會的話也是要登的,但也沒有必要去表現自己。個人的歷練,對事物的看法,都影響我們對節奏的把握。對榮譽我想得非常清楚,但這個年輕人要表現表現個人英雄主義,所以他的精力提前消耗了,這才是他無法實現登頂的原因。我從珠峰下來以后,還保持著體力,又去連續飛了三天滑翔傘,那個時候我52歲。有人說你了不起,最大年紀登上珠峰,但我覺得這并不算大,50歲才是最好的年紀,52歲我還想繼續呆在上市公司呢。我們每個人,都要學會管理自己,至少我認為,真正的成功是從50歲才開始,而輝煌是從70歲才開始。
我們看看,褚時建先生是哪年種橙子?73歲。73歲才開始創業,當然他以前做紅塔集團非常成功,但那是國營企業。73歲,他承包2000畝的橙園,開始自己的生意,十年之后創造了褚橙,現在很多小孩高考前要吃完他的橙子才去參加考試,為什么?一定能成啊。他是73歲才開始,我覺得,我不要像他那樣沉得住氣,我想從70歲開始,我還有五年的準備時間。
我想說的是,企業家如何實現跨越?首先,得跨越自己,不要遵循傳統的價值判斷,要有自己的認知。如果永遠停留在傳統之中,又怎么能實現跨越呢?
我和褚時健是同類,英雄惜英雄
我1983年到深圳創業,給自己定位就是企業家、創業家,過程中我也經歷了很多坎坷,也經歷了很多不眠之夜,這里有很多的煎熬,我想我們在座企業家的成功都要經歷這些東西。成功除了要堅持下去,要熬、要有底線,實際上還有一定的偶然性,偶然性就叫運氣。往往有的時候你成功了,并不表示你這個人聰明,只是說你比別人運氣好。運氣不好的遇到了挫折,甚至是從某種方面遇到了很大的挫折,你應該是什么態度?惺惺相惜,說得大一點是英雄惜英雄,都是同類。
一些企業家發生了事情、出現了狀況、被判入獄之后,我本能上很想去看望看望他們,這個本能就是,你關心他就是關心自己,因為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命運,會不會有這樣的一天,你也不知道,關心別人就是關心自己,這是我想說的第一點。
比如說牟其中是80年代民營企業家中最有名的,他的故事帶著傳奇性。文革時期,因為政治犯被判了死刑,但沒執行,改判死緩。出獄以后創業,就是“用豬肉罐頭換蘇聯飛機”的典故,成為了非常成功的案例,到哪里去都有省委書記接見。最后,他是由于經營的問題,簽了信用證,涉嫌金融欺騙被判入獄。我也去看了他,從他身上,我看到自己的影子,本身創業讓你非常佩服,由于某種原因落難了。我看他是想讓他知道,有人在關心他,也希望他出來以后能重新東山再起,再做一番事業。
我1983年初到深圳的時候,銘記著兩段座右銘,一段是美國前總統肯尼迪先生的,衡量一個人成功的標志不是看他站在頂峰的高度,而是跌到低谷的反彈力。我相信如果我遇到這種情況,我不會屈服,我還會繼續重新站起來,但不同的是,其他企業家遇到的困難我應該去看看。
我當時去看望牟其中,是由湖北企業家蘭世立他安排并陪同一起去的,沒想到很多年以后,蘭先生也進去了,我又通過其他企業家的安排又去看他。說得更遠一點,改革開放之后,我們的民營企業家階層走到今天不容易,再上一步也不容易。所謂的不容易,不是我們現在發展的空間有限,也不是空間越來越大,是因為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,使我們的社會聲譽始終是相對低下的,商人作為獨立的自我始終是欠缺的。也就是說,我們如何認識傳統文化,如何自我更新、自我要求,不要更多地抱怨環境,這是我們企業家共同要面對的。
我記得是2013年,我在亞布力做輪值主席的時候,強調面對不確定,企業家如何自我更新。所謂的自我,是指我們自身的弱點在什么地方,我們怎么克服它。我們不要抱怨社會各方面對我們不公,作為萬科,我們1983年成立至今,在萬科三十周年的時候,我得出的結論是,萬科是成立以來最好的狀態是在2014年,但是2015年過去了,2015年比2014年還好。現在是2016年了,今年萬科會到3000億,萬科的發展空間會比2015年還好。我們這么多年來鍛煉培養,不是我們沒有問題,我們的問題是如何在房地產行業進行自我更新,如何與現代社會的結合,這是我想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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